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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的终结          【字体:
书籍的终结
作者:罗伯特·…    文章来源:《纽约时报书评》1992年6月21日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2-27

 

  在今天真实的世界里,这就是说,在声像传播、移动电话、传真机、电脑挪言等网成的世界里,尤其是在前卫电脑、超空间等等数、电子化的境域里,你会经常听人说起,印刷媒介气数已尽,已成过时技术,只能作为过去时代的一种新奇物,很快将被永远存入那些尘封的、无人问津的、我们今天称之为图书馆的博物馆里。的确,这些书籍以及其它印刷媒体的激增,在这个森林砍伐、纸张浪费时代如此流行,正被当作它垂死的徵兆,当作曾经极富活力的一种形式在它最终永远消逝像上帝一样死亡之前的最后的喘息。

  这当然意味着,小说,正如我们所知,也已走至尽头。并非那些宣布它的寿终正寝的人感到悲哀。在工业化商业民主上升的同时占据了舞台中心的传统小说——被黑格尔称为“中产阶级的史诗”——对于它所有过去的魅力而言,被它未来的死刑执行人理解为那个不再与我们同在的过去的家长制的、殖民化的、规范化的、所有权制的、等级制和权威价值的致命载体。

  小说被指称的力量大部分埋置在行文当中,那种行文是由作者操纵的从一个句子的开始到句子的结束,从一页的顶端到结尾,从首页到最后一页的强制性运动。当然,在印刷的漫长历史中,出现过数不清的对于行文力量的反抗,但从行文专制下的真正解放,只有到现在才真正成为可能,这种可能性来自超文本的到来,在电脑上进行的写作和阅读使行文实际上不存在,除非有人在文本中制造并嵌入它。

  “超文本”是一种系统而是一个泛指的名词,是半个世纪以前一位名叫泰德·内尔森的电脑普及员杜撰的,他用它来描述在由电脑提供的非线性和非有序性空间内完成的写作。此外,与印刷的文本不同,超文本在文本各部分之间提供了多种路径,现在这常被称为“Lexeias”。“Lexias”(即文本各部或文本散段)是从超文本时期前但却颇有先见之明的罗兰·巴特(Roland Berthes)那里借来的词。由于有了相互连接的网点和可以互换的路径网(这一点与印刷文本的朝一个固定方向翻页的功能相反),超文本提供了一种颇具发散性的技术。这种技术有相互沟通和多声渠道的性质,从而有利于-种对确定词语的多元对话并使读者从作者的禁锢中解放出来。超文本的读者和作者被称为是互相学习者、共同创作者,就像是在绘制和重新绘制文本组成部分的旅行者,这些文本组织不完全是由过去被称为作者的人提供。

  尽管最初基本上是作为激进的新教学场所,到八十年代中期,超空间吸引着小说作家进入了它错综复杂的、可以无限扩充、具有无限诱惑力的网络,它绿色勾划的呈现多重叉路的花园。几种系统支持着这个小说写作空间的构成。有些使用简单随机化的联系,就像洗牌:其它的提供了一套自我操作的基本工具;还有一些则提供了完整的一套复杂建构和航海计划。

  尽管超文本提倡者经常攻击小说的傲慢,他们的宣言也不见得谦逊。你会经常听到他们非常严肃地宣称,在文学史上有三件大事:写作的产生,活字印刷的产生以及超文本的产生。超空间的漫游者乔治·兰多在他的新书中探讨了“超文本”这一领域:“电子文本处理标志着印刷书籍发展之后信息技术领域下一个最重要的转变。它注定要对我们的文化产生影响,尤其对我们的文学、教育、批评和学术产生影响,这个影响正像Gutenberg的活字印刷所产生的影响那样根本。”

  兰多(Landow)先生注意到“从触觉转向符号是当代世界的基本事实,他指出,使用印刷这一陈旧不堪的技术且依靠印刷文本的批评家的写作可谓严肃学术的典范,也可谓记录了一种表现人文主义观念的无畏的牺牲精神及幻灭感。以超文本写作的作家则“明显地欢欣鼓舞……大多数后结构主义者是在一个期待之中的明日的霞光中写作:大多数超文本作家也在黎明的沐浴中进行同样的写作。”

  确实,这是个黎明。未删减的超文本小说的开山祖是迈克尔·乔伊斯里程碑式的作品《午后》,这部作品1987年首次以松软的磁盘发行,1990年又进入故事空间“读者”,乔伊斯先生自己对其作了部分展开。曾经也是印刷小说《爱尔兰之外战争:北美洲道尔斯人历史及对其迁徙的道》的作者的乔伊斯先生,在电脑网上刊物《后现代文化》上写道,超文本小说是真正电子文本的第一个例证,是我们将要认识到的多种形式、多种觉创作的自然形式。不过,它现在还嫌太过激进、新奇,很难确定它到底是什么。没有固定中心,对于初涉者来说——也没有边际,没有结尾也没有界限。传统的描述时问线索被地理风貌或没有出口的迷宫所取代,开头、中间和结尾不再是直接展示的部分。取而代之的是:分岔选择、菜单、联结标志和图绘网络。在这些无头(也无尾)的网络上,没有等级制度,因为段落、章节和其它传统意义上的文本分类最终被窗口大小的文本和绘图块所取代——不久还将增添声响、动画和电影。

  卡罗琳·盖尔和玛莎·佩特里在他们的超文本小说《伊兹米通道》的导言”中写道,这部小说发表(如果可以用“发表”这个词)于《在边缘上写作》一刊1991年的春季号的内含磁盘内:“这是一种新的小说形式,一种新的阅读形式。文本的形式是有节奏的,在逐渐增大意义的形状和层面里翻筋斗,正如同时间和事件在一个人的一生中的流逝一样。尝试埋置在作品内部的文本联结将把叙述带入新的、由你的兴趣路线所形成的形状和星座。阅读超小说和阅读传统印刷小说的区别可能正是同岛屿航行与站在码头观海之间的区别。不必说哪一种更好。”我得承认在这一点上,我自己不是一个杰出的超空间航海者,我也不会——我正在逃入我生命的第七个十年,因此无论好坏,我还是把自己交托给废弃的印刷技术的——亲自从事任何重要的超文本小说写作的。然而,由于对传统资产阶级小说进行颠覆的兴趣以及对挑战直线性小说的兴趣,我感觉到某些变化正在那里(或这里)发生,而我应该知道它是什么:如果我不是向盖尔·佩特里的岛屿航行,我至少应该带着我的双筒望远镜跑到海边去。还有什么比教这样的一门课更好的学习方法呢?就这样布朗大学超文本小说车间开办了。它已经有两个春季学期的年龄了(并且已经拥有了几代软件),这个课程对阅读习惯的改变与新叙述方式的建立倾注了同样的精力。写作的学生都是出了名的保守的人。他们固执又满怀希望地在他们通过阅读而得来的传统中写作。让他们尝试变异或革新的形式比教导他们把简洁朴实当作生活作风要困难得多。但是面对超空间-他们别无选择:所有舒适的结构已全被涂抹掉。要么即席创作要么回家。有些人狂乱地重新建立那些旧结构,有些人迷了路且飘到看不见的地方,但大多数则无畏地跃进,根本不问它有多深(无边的深),甚至就在他们向可爱的生活泛舟时,他们就承认,这个新境域对于新叙述方式的创立的确是激动人心的、富有挑战性的,即使经常是令人无从把握的媒介,是一个潜在的革命性空问,正像广告宣传中所说,它可以改变小说艺术,即使它现在仍在起步阶段,距离主流还很遥远。

  无论是作为作家还是作为读者,我们对超文本结构的关注与对文体的关注同样多,因为我们突然意识到了那通常是掩藏在印刷小说之内的叙述的形态。超文本最激进、新奇的因素就是我们被邀请或被强迫去创造的多方向并通常是迷宫似联动的系统。确实,创作的想像力在联动、路径和绘图中比之在陈述或风格,或比之在我们所谓的人物或情节(两个传统的叙述因素已注定处境危险)中变得更为全神贯注。我们常常惊奇地发现,在文本各部分之间的空隙和轨道上可以发生多少阅读和写作的经验。这就是说,文本各部分就像为我们的安全而设置的垫脚石,而真正的叙述之流则从它们中间流过。

  年轻作家阿尔文·刘在一篇网上作业中写道,“最伟大之处是叙述可以被完全破毁至它基本组成碎片的程度。信息的最基本单位传递知识,但却是对这此最基本单位的排列组合构成了叙述。对超文本(叙述)的强调应该到这一种程度,读者被赋予力量不是去阅读,而是去组织提供给她的多个文本。任何人都可以阅读,但不是任何人都有组织手上资料的老练办法。”

  在工作车间里展开的小说,所有的都“仍处于进展当中,其覆盖面从类似于“我们的城镇”这种地区抛锚的叙述和选择你自己的冒险式小说,到对古典作品的滑稽模仿之作,巢状叙述、占据空间的诗歌、相互作用的喜剧、变形梦境、没有结案的凶杀神秘故事,令人感动的滑稽书籍以及中文的性手册。

  在超文本中,多义性极为常见:图解元素,既有绘制的又有扫描的,已进入叙述:想像的铅字变化已被用来确定不同的声音和情节元素:同时还有对在小说中并不特别使用的正规文件的有效使用,比如统计图表、歌词、报刊文章、电影剧本、照片、垒球卡片、boxscores、字典条目、摇滚乐相册封面、天气预报、以及医学和刑事报告。

  在我们每周的工作车间里,选出的作者在一悬在高处的投影屏幕上显示他们如何开展他们的叙述结构,然后面对一般的对其写作、设计、人物揭示、情感效果、细节关注等等问题的批评。但是,他们也从事彼此之间的网上对话、交流批评意见、热情、疑问、思考、推理、俏皮话。所有这一切都充满乐趣,而这创造的成果。到目前为止,比之本科生的写作车间的成果要大得多,当然也具有很高的质量。

  除个人小说外,我们在车间里也自由地、通常还是相当无政府主义地在一名为“饭店”的集体小说空间里游戏。在这里,作家们可以自由登记入住,打开新房间、新走廊和开始新的私通,分解文本或创造新的文本连接。侵犯或改变其他人的文本,改变情节轨道,操纵时间和空间,通过创造人物进行对话,然后互相杀死人物甚或破坏饭店的抽水马桶。这样有一天我们可能发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饭店酒吧邂逅,发生了某种性关系,几天之后再回来时却发现其中一人或两人均发生了性变化。

  在我的一个超文本车间里,当我们发现在我们的饭店里有不只一名吧台侍者时,出现了某种阅读的紧张感:这是同一个酒吧还是不是?有一名学生──还是阿尔文·刘──的回答是,把所有的酒吧台侍者全联结到666号房间,他把这间房称为“生产中心”。在这里,一些被监禁的外来妖怪在需要时便被造就为成熟的酒吧台侍者。这个最初未经命名的文本片断的空间保留在网上,每一新的车间学生组被邀请来登记入住,然后继续这个超文本饭店故事。我很希望看到它能开门营业开上一个世纪或两个世纪。

  然而,我们也都注意到,尽管超文本的基本技术可以与我们共存几个世纪,甚至长至书籍的技术、它的硬件和软件相比之下都显得脆弱而短命,可是在我们能阅读完旧设备和程序的说明书之前,它们的更新换代就开始了。甚至就在我这样写着的时候,布朗大学高度复杂的中介系统,我们一直就在这们系统上写作我们的超文本小说,现在却正在被逐步淘汰,因为它保存起来太昂贵,并且与苹果新的操作系统软件“系统7.O”不能兼容。我们上一学期有很大一部分时间花在了把文件从“中介系统”向“小说空间”的转换(“小说空间”是布朗现在采用的软件)上,并让其适应新环境。

  超文本作家们正在辩论和积极处理这一操作系统标准的问题。如果要把相互沟通作为这一新技术的里程碑的话,那么这一新技术的所有使用者都必须用一种共同的、不变的语言,并且在使用时都必须有同等的权力。还有一些其它问题。航海程序:你怎么能大量地四处漫游而不至迷路?空间结构可以是如此激发人的兴趣又是如此混乱以至于完全吞没、压制了叙述者,并耗尽了读者的精力。还有与此相关的过滤问题。对于一个可以被其他作者一读者侵犯的不稳定文本,你在迷思中怎么可以避免它的琐细?你怎么逃避垃圾?古老的小说价值,比如统一、完整、连贯、景物、声部似乎处境危险。雄辩被重新定义。

  “文本”丧失了它的规范确定性。一个人如何判断、分析、创作一部第二次阅读与第一次阅读从来不可能完全一样的作品?叙述流又如何呢?还有流动,但是在无维度巨大的超空间里,它更像是无尽的扩展;它冒着风险如此扩张几近丧失它的向心力,让位于一种静态低收费抒情风格——那是早期科幻电影所表现的在大气中梦幻般无地心吸力的感觉。一个人怎么能解决读者对连贯和完整性的要求与文本对继续性的要求,它对死亡之恐惧之间的矛盾?的确,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什么是完整?如果一切都在中间,无论是作某读者还是作为作者,你怎么能知道你什么时候结束?如果作者可以自由地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随心所欲地向多个方向展开一们故事,这样做难道不成了一种义务吗?

  毫无疑问,这将是未来叙述艺术家们,甚至包括那些被锁在传统印刷技术的叙述艺术家们的主要问题。这毫无新奇之处。完整的问题是文学黎明时期《吉尔迦美》的主要问题,是大约2600年前技术革新的希腊文学家的草上创作的荷马叙事诗的主要问题——难道不是吗?在技术改革劈开的岁月中毕竟还有连续性。

  这就是我或许可以猜想到的——我的确猜想过──在进入超空间之前,在我拿起鼠标器之前,在我的思想只是已经被网上经历稍稍缓和了一些之前。然而,我没有清晰地预见到的是,这是一种既可以吸收又可以完全撤换的技术。

  印刷文献或许可以在超空问阅读,但超文本却不可以被移植成印刷品。它不像电影,电影才真正是线性叙述的死亡终点,正像12音调音乐是五线谱音乐的死亡终点。超文本真正是一个全新的、独特的环境。在里面工作的艺术家们也必须在里面被阅读。很可能他们也要在那里面被人评判、批评,如同小说,正离开了书页面移至网上,它本身就可以继续大脑和文本的变化。流动性、偶然性、不明确性、多数、不连贯性目前尚是文本的传言,它们似乎很快就会成为原理,就像不久前相对性移置了跌落的苹果一样。

(于晓丹/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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