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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形式之有机无机与无机有机---「机体概念」作为计算机网络文化研究视角之理论初探 | ||||||||||||||||||
作者:李嘉维 文章来源:国立清华大学社会学研究所2002网络与社会研讨会论文网址http://140.114.119.8/i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12-14 | ||||||||||||||||||
1 论文摘要 相信今日网际网络之使用普及率及其重要性业已不用多谈,其影响是深化而全面性的。于商业逻辑之下,网络产业足以独当一面,且自成一经济部门。于文化逻辑中,网络中人际互动的形形色色,则在在突显了这个生命领域的空前旺盛。网际网络,作为一个具有「替代性」特征的现代活动场域,其突显的除了是潜力十足的商业探勘价值之外,在其中所进行的人际互动里更隐含着丰富而多样的解读可能。然而网络真正的社会价值,随着它的普世扩散与自行繁衍,却也逐步走向需要我们深度解构的迫切境地。 本研究试图将网际网络对于社会的深层意义讨论,置放在「工业与传播工具革命」的脉络之下先行辨析。并梳理出「有机体」之演化概念以作为这篇研究之中心旨趣。其原因在于,相较于过去任何媒体的发展与传布历程,网际网之扩散速度不仅令人侧目,其存有状态之抽象性更是独树一格。如此的普及速度绝对与其媒体特性息息相关,而举凡其特性,莫不以网际网络之「无机性」与「互动性」为首。当前甚少由「有机体」之概念出发来思索网际网络之研究。因此本文不免必须要从过往社会学源流当中,来探求关于「有机体」的理论根源。并藉此整理出对于网络研 1李嘉维为中正大学电讯传播研究所硕士班研究生,电子邮件地址:[email protected] ‧2‧ 究而言,所能充分运用观察的机体理论层次与应用。人的有机趋向无机,空间的无机趋向有机,就是本研究对于网际网络存在现象的观点与体察。盼藉由本研究,能稍厘清「有机体」概念在网络研究中的地位,且进一步对于网络研究领域提供一个整合性的观察视点。 关键词:Organism、Social Organism、Cyberspace、Technology Evolution and Society 1. Introduction 〝工具损坏了器官,这无论是在光学、声学 或在交通运输上都是一样的〞 ------------ Kafka(1971) 〝个人化的失调,让自我成长受到妨碍,进而产生无法忍受的孤立与无权力感。 这种感觉又导致了某种「逃避机制」(mechanisms of escape)的精神状态。〞 ------------ Fromm(1941) 相信今日电子计算器之使用普及率及其重要性业已不用多谈,其影响是深化而全面性的。于商业逻辑之下,计算机产业足以独当一面,且自成一经济部门。于文化逻辑中,由计算机所编织之网络中人际互动的形形色色,则在再突显了这个生命领域的空前旺盛。计算机与网际网络,作为一个具有「替代性」特征的传播工具与后现代活动场域,其突显的除了是潜力十足的商业探勘价值之外,在其中所进行的人际互动里更隐含着丰富而多样的解读可能。然而计算机与网络真正的社会价值,却也随着它的普世扩散与自行繁衍,逐步走向需要我们深度解构的迫切境地。 在网络与社会的讨论范畴之内,「网络化社会」,是许多人用来统称一个计算机使用与网际网络盛行的社会整体组织。其中可以包含来自于社会各个面向的体察,从大至社会劳动型态转型议题、工业商业经济部门重组、网络公共领域建筑与使用,到小至网络民主化、个人网络使用行为、网络安全性等等,不一而足。然而,正当游动在这些讨论之际,不免还要让人思索其是否真有达到逐步有效织纺起对于网域空间去魅的理论阵仗?放眼各个学派从出自于不同的关注面向,径自演译用来统称此社会转型现象的专有名词,光光从Webster手中信手拈来的就足足有五大领域可供借用观察此”计算机工艺兴盛之后的社会整体”,其分别类属于:科技的、经济的、职业的、空间的、文化的等等(Webster,1995)2。 有鉴于网络研究的歧异与多样,本研究试图将计算机与网际网络之于社会内化过程的讨论,首先置于「工业与传播工具革命」的脉络之下先行辨析。相同于工业命时期,网际网络在传递讯息面向上与蒸气火车的铺行分享着共同的特性,即达到空间压缩之效能。另外,从McLuhan对于传播工具的理解当中,网际网络也与过去的媒体 2 科技方面代表人物为Toffler、Naisbitt;经济方面代表人物为Schiller;职业方面为Bell;空间方面代表人物为Castells;文化方面代表人物为”国师”Giddens。 ‧4‧ 一样,竭力为人们达成”重拾早先在媒体人工延伸里可能失去的生物沟通组件”之功课。也许从”互动性强”的特点来看,方可视为网际网络如今足以延展至社会各个层面的最重要素质,同样也是让它和所有媒体(与讯息交通工具)可以作出明显区隔的要素。 “Interaction!” 传播人Schramm说到,我们之所以生活在当下传播科技及符号洪流中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传播可以帮助我们将古老意志与知识串联起来,也就是寻求interaction。无论是从法国远古Lascaux洞穴中的绘画3、到活字印刷术发展,进而跃足至电子信息境地,人类所追求的,在Schramm眼里,无非就是「传播」,无论是智识的传播,亦或是人际网络的传播等等。借用科学家Carl Sagan的宇宙年历概念,Schramm刻画出了一座属于人类出现史的时钟(图一)。在Sagan的宇宙年历理论里,原始人类直到年历上的十二月三十日才出现,而整个人类的历史,则仅仅占了十月三十一日的十秒钟而已! 关于人类传播方式演化过程,Schramm更是有趣地推估到,在人类学会如何书写之前,其实已经在地球上过了二十三小时又五十三分钟了。关于书写的下一步革命,即雕版印刷术,虽然早在一千九百年前便已为人所使用,但古腾堡(Gutenberg)和他的印刷机直到公元前一千四百五十年才印出第一本书。Schramm推估到,”古腾堡之类的印刷术在岁月时钟上位于最后一小时的最后一分钟,而早期的印刷术则位于最后三 分钟前后”(Schramm,1988:p49)。 图一人类在地球上的二十四小时 3 Schramm认为在Lascaux洞穴中的绘画就是人类传必行为的始祖。藉由这些绘画,其目的并不全然只是为了竖立某艺术家的声望,反而有其社会意义在其中。Schramm认为,「传递知识」是其中的重要目的(Schramm,1988)。 Schramm认为,从某种角度来看,印刷和电子媒介只是「跟进」的活动。意思是说,他们不过就是古老方法的「延续」而已。首先有了洞穴里的野牛涂鸦,然后在现在有了由野牛影像组合起来的所谓电影;首先我们有了简单联系山头之间的传声筒,然后今天我们有了的所谓电话。而在针对传播科技进展这个面向上,Schramm说,「计算机」正是自从文字发明之后,他所认为的人类社会最伟大进展4。 关于计算机,软件业巨子Bill Gates曾宣示过「个人计算机 作为个人工具的概念是后来所有发展的关键5」。的确,个人计算机的普世化与接近性进一步放大了”它作为一种新的传播工具”之社会影响力,之后也才会有跟进的网际网络等进一步多样展示空间。让我们试回想70年代时人们与计算机的关系,对于那时一般的消费者而言,是不可能消费任何巨型计算器的。因此对于广大的受众而言,其实真正的计算机革命应当要从当一般老百姓皆开始可以普遍接触计算机时算起,也就是「个人计算机」的问世。 关于个人计算机发展的缘起,最早可以上溯至统计学家Dr. Hollerith为美国人口普查局所制造的读卡报表机开始,而在Alan Turing的手上进而略见雏型6。在Turing在1936年所发表的论文当中,关于电子计算器的机能他写到”可以有一种自动机,这种自动机能够解决及计算所进行的一切运算及计算(Röthlein,2000:p264)。” 这个能无限运算的机器,又叫作「Turing Machine」,Turing Machine基本在理论上证明了,世界上任何只要是「可计算」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利用Turing Machine来设计程序,来试算其结果。而现代计算机真正的完型,则要算是在匈牙利数学家von Neuman提出了内储式程序概念之后。有了内储式的观念,计算机程序和资料可以一并存在内存中,这种方式的最大优点在于可以随时回到前一个指令,或是重新执行它(Meyer & Baber,1998)。现代计算机的迷人之处,就在它一再重复执行指令的能力。打从那时von Neumann提供了内储式程序解决方案开始,所有的商用计算机就都采用这个架构直到现在。 4 有趣的是,在Schramm的人类时钟表里,计算机的出现已经是在最后4秒钟之内的事情了。 5 “个人计算机20年”,联合报10版,2001/8/8。 6 关于计算机运算的最初源起,有人主张应该可以追溯到中国的算盘。算盘的发明,约在元朝之后用以取代算筹(野牧,1995)。 ‧6‧ 而自von Neumann之后的计算机软硬件进展在此先不赘述,这段历史真正让人感到兴味盎然的地方在于他对计算机科技发展之想象。von Neumann本人在研发现代计算机的过程当中,不断地进行关于寻找「计算机」与「人脑」之间相似性的理论对话。在他的The Computer and the Brain一演讲手稿小书当中,他藉由解析人脑当中的记忆存取组件、神经元脉冲、与思考运作逻辑等等器官功能,来试图连结其于数字计算机上可相互启迪之处。他说到: 数字计算机的组织是藉由「活跃」(active)器官与记忆功能器官所组成,我把后者视为也包含「输入」与「输出」器官,虽然这不是一般所认为的。活跃器官包括下列,首先是执行基本逻辑动作的器官:感知一致(coincidences)、结合刺激,也可能包括感知不一致(anticoincidences)。其次是重新产生脉冲的器官,这可以恢复他们渐渐消耗的能量,或是简单地从计算机某个部分的能量水平,提升到与另一部分的能量水平一样,以恢复想要的脉冲形状(pulse-shape)与时间(von Neumann,1958:p37~38)。 在von Neumann的追寻最终,他还是承认了「人脑与计算机是不同的」,因为「人脑语言是历史的,而不是数学的」。然而不容否认,现代计算机先驱von Neumann对于生物与科技之间所开启的门户,的确精准预见规划了今日最尖端的科学与计算机扩展方向,例如现代生物计算机与量子计算机的研发等等,此外,还有另一个与von Neumann想法更加相贴近的应用领域---人工智能。在人工智能领域里,对于人脑与计算机之间的相似性的讨论只恐怕也是莫衷一是,有的紧抓神学学院内对于人类「性灵」的不可替代性而主张其相异之处,有的则从其组成基本单位的角度来突显其相似之处。然而本文在此,尚无意对于人脑与计算机之间的异同断然作出判定,这里提出von Neumann对于计算机研究的观点,用意在于点出当电子计算器工艺在前人手中尚处于原始开阶段之时,「计算机」作为一种与「人脑」模拟之「有机体」想法就早已萌生。当然,这样的想法对于今日之计算机与网络研究而言,是不是依旧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力,尚待文后继续检验。 从上论述中,我们可知在现代计算机最初的设计逻辑里,其生物性意象就已经存在。而关于这种科技工艺打造的蓝图绘制传统,则实有必要从工业革命的史实脉络当中来进一步溯其源流。其目的除了在于寻求「机体概念」之于科技技艺的相互显像之 外,更寄望能从而进一步思索计算机之于人,以及网络之于社会的演化关系,并从中另寻「机体概念作为一种计算机网络研究视角」的理论出路。 2. Lights From the History of Industrial Revolution 关于人类智能的演化,那是一个源远流长的故事,人类经由生存环境的创造与模塑,经由物种竞争与基因,而一步一步踏上高阶思考能力。而机械呢,则在工业革命的火车头之后,开始了它「自行演化」的历程而延伸扩大至今。然而自从工业革命之后当机器开始取代人力之时开始,人们便必须开始面对物质文明与自我存在之间的辩证。 而无庸置疑的,当代世界「物质文明」的昌明充沛,正是指导人类步步迈向发达的最重要基础力量。然而,越发进展的物质文明,也就相对讽刺地愈勾起「人」对于存在状态的不安全感。Kafka就曾经说过一个预言故事,正是他矛盾挣扎的鲜明写照(Kafka,1975): ~~~~~~~~~~「唉」老鼠叹道,「这世界一天比一天变的更小了。起先它是那么的大,大的叫我害怕。我只有跑,不断地跑,当我终于远远看到左右两堵墙时,我是多么地高兴。但是这两堵长长的墙却迅速地变得狭仄起来,以至于如今我身陷在最后的一间小屋里了,角落里还设了一只我不得步奔进去的捕鼠器。」 「你只须改变你的方向。」猫说道,同时吃掉牠。~~~~~~~~~~~ 这个捕鼠器对于Kafka而言,难道正可言明人对于当代「科技」的恐惧!当然,这样推论的绝望情怀未免稍嫌重了点。 然而,对于在科技进展之下的人类命运,悲观的创见确有其悠远的历史轨迹。早在1818年工业革命之际,卜遭丧女之痛的Mary Shelley就为英语文学世界提供了第一部的歌德小说---《Frankenstein, or Modern Prometheus》(Shelley,1969)。这个由尸块与高科技拼凑而成的巨兽,被疯狂科学家赋予了人造的生命。然而意识觉醒的它, ‧8‧ 开始思索存在的意义,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之下进而陷入疯狂,最后科技与其私生子同样都遭到反噬。 工业革命正是人们开始疯狂追逐科技进展的世纪,对于科学的崇拜与技艺的雕琢正值鼎盛,传统价值无疑地必须受到整治与改造。然而就这样,《科学怪人》自想象力的深坑轰然而出,由残肢缝补而成的科学怪人,无异是启蒙时代的血肉化身,以非人的能量和灵魂,冲撞着那些屹立了十八个世纪的灵肉系统和道德指针(洪凌,1996)。就在科学怪人的巨大身影之下,也持续滋养了后世各种异幻想像与科技反思。然而,对于科学怪人究竟是不是1811年Luddism风潮相互滋养虽尚不可考,但我们可以确认的是,这股反智、反科学的传统,在现代科技浪潮狂袭之际,绝对会重新唤起一些自觉与省察7。 回溯至工业革命风起云涌之际,当时无论是《科学怪人》,还是手无寸铁的传奇反科技Luddites们,他们对于时代进展而言,都还只不过是细小的杂音。工艺进展在历史演化的「不可逆转性」8(irreversible)宿命之下,只能持续进展、完成、与再创造。在「大历史」的循环当中,人类的集体智能不断增长,所有的事件与对象不 断汇流,然后继续演化。人所能做的只是不断发现、且继续展开。图二是一个「大历史」的循环9,人类的成文史以实现弧型表示之,我们的道德思想和意志以朝空间之外扩大的箭头表示,而向内的箭头则是个人私利观所打的折扣,也就是「人 图二大历史循环 7 这类论述在基因改造的议题之上,尤其受用。例如:”我们可能正在策划自己的灭绝?” 中国时报90年5月6日,阎纪宇译。文中提到了《科学怪人》的故事深植人心,提醒我们科学实验结果往往出乎人们意料之外。长期批判生物科技的华府「经济趋势基金会」主席芮夫金就直言:「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创造出一个心智怪物?我们可能正在策划自己的灭绝。」 8 明史学家黄仁宇以不可逆性为其史观,用来描绘他眼里的一部中国〝大历史〞。对于不可逆性,黄仁宇曾借以李约瑟(Joseph Needham)所举之例说明之,他说道,欧洲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资本主义的形成,和现代科技的发展,是一种〝成套的〞(package)的事迹,一有都有,彼此关联。而德国史家Spengler同样也以「时间」之不可逆性,作为他有机历史的背景概念。现代银行的出现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首先于十四世纪的意大利开始,次之则于十六世纪盛行于北欧,传播至今日的荷兰与德国,再一步于十七世纪进展到英国。再谈到文艺复兴也是一样的路径。而欧洲就再也不可能逆转回中世纪里面去了(黄仁宇,1990)。 9 黄仁宇(1990),放宽历史的视野,页195。 欲」。历史,正是这两种力量的合力,它是好坏的参和,也是阴阳的折衷。它既吸纳了人类的过失,也能继续让他们改造进步(黄仁宇,1990)。 现在用大历史的角度来思索我们的物质进展与文明生活,可以想见,工业革命所带来的,不只是生产技术的跳跃。连带地,人类的经济行为、社会组成、沟通方式等等,都共同受到了解组与再生。当时,「向外」的力量与「向内」的力量正急速拉扯。一方面有来自于社会进化的驱力,同时又有环境适应不良的社会问题与焦虑,也就产生Durkheim眼中所谓的脱序(anomie)现象。于此,大量的社会学理论在这个时候纷纷勃起,为了人们所面对的不确定感与冲突紧张,社会学家们无不竭尽所能地建立各种理论范式以供诠释。尤其是对于都市化后的疏离感以及工业化机制里的人类状态等。 对于社会分化是不是人类科技文明进化的终点,我想会有人持绝对相异的规划。McLuhan又是一例!对于计算机兴起之后的现代社会,McLuhan的确赞成家庭、社会、国家等机单位都将面临着被打散的挑战,但是在这挑战之后,是一个更庞大、再部落化之世界人民结合体的成型。他认为那会是一个完全再部族化的深度投入世界。经过收音机、电视、计算机(以及网络),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一个全球性的剧院,其中整个世界就是个情节。我们的居住环境原本仅仅是一个安置人的容器,但现在却媒体和人造卫星转化成唯一个活生生的「有机体」,其本身又被包容在一个以凌越地域本质相结合的宇宙内(McLuhan,1999)。 McLuhan的媒体观一向是一个着眼于媒介大历史的科技决定论。「印刷术」在他眼里,是最具有革命性的媒介革命之始,而文字部落在印刷术的壮盛之后,达到极限。接下来的计算机革命,正如上一段McLuhan所言,进一步让人类所存续的生活世界成为一个超大型有机体。这个有机体让部落人类紧密地封装在一个超越传统时间空间界线的整合集体知觉里,这样的新社会将是一个单一的神话整合体,一个共鸣中的世界,近似于古老的部落回声室,一个超越感官知能的世界正在重生。计算机所提供的潜在机能,能把任何编码或语言即刻翻译到任何其它编码或语言10。如果计算机里可能 10 McLuhan的这段与计算机运算逻辑相关的发言,相信可以溯源至文前提及的Turing Machine上。一个与McLuhan之计算机运算或语言翻译能力相关的实际举例包括了:网际网络线上实时翻译、网络浏览器编码转码功能等等。 ‧10‧ 有资料的反馈,那么一种具有思考的「前馈」就很有可能发生,形成一种连结世界意识的世界计算机,也就是哲学家Bergson所想象的「整合之宇宙意识」。 McLuhan的这段申论虽然显得充满神秘主义,然而细嚼McLuhan口中的「世界计算机」,其与Peter Russell所称之「世界脑」(The Global Brain)是否有其异曲同工呢?关于「世界脑」,Russell认为经由科技的发展,电讯线路、光纤、卫星…等,可将地球的各个部分连结起来,并且认为由一百亿个个体的连结,地球整体将可视为一个如人类有机体所拥有的「脑」(苏建华,2001)。这样的「世界脑」是一个无限大的全球有机体,尤其在网际网络充分串联之后,这个大脑袋的神经脉冲组织也随之自我生长,到如今,全球已有接近3亿9千万颗大脑细胞在相互联机与沟通11。 且无论两人对于这个科技想象世界的预言,其所指涉之主体与预期效果是否一致。重点在于,McLuhan与Russell两人同样承接了源自于Mary Shelley与von Neumann之「人脑」、「计算机(科技)」传统辩证主题,且也加深了我们由「有机体」概念来解读计算机科技社会的理论应用适切性。而在进一步对于机体概念加以阐述之前,我们试图将网际网络的行进路径描绘的更清楚,以从中求得其与有机体逻辑相呼应之处。 3. The More You Ignore Me, The Closer I Get.12 收音机花了40年光阴,才达到全球五千万人的收听人口;电视机则花了15年光阴达到同样的目标;网际网络则只花了36个月13。 在所有的传播工具当中,如以普及速度上来说,网际网络是绝对的所向披糜。自网景(Netscape)公司于六年前申请上市以来的二千天中,人类居然创写了足足三十亿 11 根据NetRatings全球网际网络指数为现阶段共针对23个国家之网际网络使用流量进行测试,全球网络使用者目前约为3亿9千万人(联合晚报,90年6月3日)。 12 Morrissey (1994). Song Title: The More You Ignore Me, the Closer I Get. Vauxhall and I(compact disk). London:PARLPPHONE Records 13 资料来源:“世代演变与音乐发展的风格转变史(二十六)”,破报2版,2001/4/20~4/29。 网页,建立了二千万个网址,而传送的e-mail就达三兆五亿封之多,简直不可思议14 。而在这三十亿网页中,事实上只有百分之三十是由公司企业所创写,其它百分之七十都是由非营利机构与一般民众所创作,显现网络人所要的是「相互分享」,这也就响应了文前Schramm 所强调之传播工具的“Interaction” 机能。 纵使网际网络具有前所未有的超强互动性,以及要求强列的使用者主动性,然而这点并不足以让我们立即辩称「网络与过往所有的传播媒体都不同,它具有互动性,所以它具有机体特质」。因此,究竟我们能不能将网际网络特性与机体概念相互指涉?我想可以藉由两个关于「人脑」与「计算机」之异同的命题来加入讨论。对于人脑与计算机的不同,其一看法为:人脑依靠的是进化,而计算机依靠的是设计;其二为:人脑是靠化学作用,而计算机是电子系统。(Trefil,1998): (1) 人脑依靠的是进化,而计算机依靠的是设计: 的确,若以生物演化角度来看,人与计算机的成长的确大不同。人类主要依靠在生活世界当中习得的知识技能来逐步达到智能成长,而计算机依靠的是「人」的设计理念与技巧。这样的区分突显了人对于计算机的优越操控位置,以及计算机的被动性。在科技的进展过程当中,一件发明物的出现必须仰赖许许多多的先备技术基础,然后才得以成型,例如蒸气火车头。然而,计算机的现身史则有所蹊跷。在计算机真正出世之前,它的形体、功能、甚至影响力等,已经具备有远久的想象史。其中有的较为抽象又神秘(如Hobbes的”巨兽”15),有的则既科学有具有可行性(如Turing Machine)。基本上,计算机功能本身是一种想象的实践,而软件则是设计美学的实现。而人脑本身是一种复杂的物理机能运转,人则是作为一有机体的具体呈现。 那么网际网络呢?如果计算机本身是一种想象的累积,我想网络的特征就更甚于斯了。怎么说呢? Raymond Williams对于「科技的发展与运用」向来有他的一套见解,他主张,传播系统”在主要组件尚未发明或尚未改良之前,其实就已经为人们所预见,但并不是 14 资料来源:奇摩新闻http://tw.news.yahoo.com/2002/01/08/international/cna/3001566.html 15 Hobbes曾经写到「我们以为生命只是肢体的运动,生命的脉动源于生物体内部的主要结构,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说,所有的自动机器(以弹簧与齿轮运行的机械,例如时钟)有人工生命呢?」(Dyson,2001,p:22) ‧12‧ 凭空想象,而是有技术上的考虑与依据。” (Williams,1994,p:31)他以电视为例说到,打从电力的发现,到现代电信系统的完备开始,人们就一直积极地在为电视机系统的发明寻求实现。至于人们为什么想要电视机成为可能,就要反推回所谓科技发明之「意向性」(intention)问题上。 关于「意向性」,Raymond Williams认为,这是在过去针对科技历史的论战里所缺乏的。例如在科技决定论的传统当中,他们认为科技藉由内部研究与发展的自发逻辑,于是造就新科技,然后社会变迁与进步的条件也就此设定。换句话说,是新科技「创造」的现代人与现代环境。而在另外一种派别里,决定论的色彩较淡,他们强调的是其它因素对于社会变迁所引起的决定性作用。因此,某些科技是相应于某种变迁的「表征」(symptoms),是社会过程的副产品,但这个社会过程又是被其它因素所决定的,如果科技要发挥作用,就必须在这个既定之社会过程中所架构进行。 Williams认为两种说法都将面临挑战,因为他们皆将科技从社会当中抽离与孤立。Williams要求正视科技发展的史实,从中理解科技发生背后的「意向」。所谓的意向性观点强调了人通常是心中先有了底,有了期望,才会去找出、发展出这样的科技。这种观点不只将科技视为「表征」,它认为人心中有所期望与作为,厘定有社会的目标,在逼近这些目标时,科技不但不是只据有边陲的角色,它其实是站在核心地位的。 植基于Raymond Williams这个想法,让人惊讶地发现到,在计算机与网络发展的「史实」当中,人们是多么地想要让它们与有机体的形象机能互相靠近!以计算机来说,文前已经针对von Neumann的理论发展兴趣与想象做过陈述,这里继续延伸他对于拓展计算机「意向」的想法。von Neumann认为,我们可以想象大脑是一个网络,脑细胞是网络的节点(nodes)。这个大脑网络的安排,让每个细胞至少接收两个其它细胞的神经脉冲,而它传递神经脉冲的对象也有好几个。这些脉冲当中哪一个会被接收、或是传送给其它细胞,也许应该视细胞的组态而定,而这些细胞又受先前影响到它的事物而定(Dyson,2001)。von Neumann认为对于某种神经网络而言,这个细胞组态分布的模型,或许可以应用到自动电话交换机上,也就是每次通话之后都会改变连结。von Neumann想要强调的是,计算机也是可能可以拥有意识的,藉由不断的操练和改良,或许有朝一日计算机将会拥有提供「前馈」的可能。他所发明的内储式程序,不就是一种能自我复制的信息串?然而毕竟生物维生系统与计算机复制系统是不一样 的,计算机内储式程序可以做到讯息复制的功能,然而却不能自我维生。然而,这个介于机械与生物之间的演化现象,很有能正在网际网络里拓展开来。 (2) 人脑是靠化学作用,而计算机是电子系统: 网际网络的有机特质不同于计算机之处在于,计算机的有机性主要奠基于初始的机能设计与日后的软硬件改良上,脱离了「人」之后,单一的计算机便难再有维生能力。然而网络则不同,作为一个「数量庞大之计算机连结空间」,网络已经具备了自我维生的能力。判断这个维生能力的关键就在于---「数量」。 关于网络人口与网页数量文前已有数据标明,作为传播工具史当中的一员,这些数据已经足以推进历史的「不可逆」性。一切正如「电视」般,一但触及某个critical mass数量,其效能便会开始酝酿发酵,而”电视作为一种科技表现”,与本文所关注的”计算机与网际网络作为一种科技表现”之间,其最基础的共同外显性正是如此,其影响力在充分渗透普罗之后,方开始具有社会重要性与文化影响力。换句话说,在科技主动与被动演化之下,为其足以触及critical mass时,它也同时在人们生活中「藏身」、「失重」。它会安稳蹲座于社会聚落空间当中不发一语,却又充满诱惑;它的媚惑并不决定于任何后天吸引力,而来自于人类天先「意向性」的抉择;它并不需要散尽浑身解数来吸引妳,因为“the more you ignore me, the closer I get”。只不过,网络与电视的最大差异,就是你不能决定要看的节目,你不能与电视互动,你也不能透过电视而与他人故同打造另一个生活空间。 既然网际网络的有机生物性质较计算机更为显著,那么回到Raymond Williams关于「意向性」的问题,我们回头要问,网络史实当中是否早已隐藏这样的设计意念?而答案是非常显而易见的。 在「网际网络之父」Tim Berners-Lee的书中,他提到了自己对于网络发展的起始观点(Berners-Lee,1999)。他认为,如果极端一点来看,整个世界可以视为仅由「连结」组成。例如我们将字典看做是「意义」的来源,但是字典是用其它字来为其下定义的。也就是说,某个信息应该只由与它相关的事物,以及它们如何产生关联来相定义,除此之外,别无意义。结构代表一切。我们脑中有数十亿个神经细胞,但神 ‧14‧ 经细胞是什么?它们就只是细胞而已。只有神经细胞之间产生链接时,大脑才可能产生知识,而我们的知识、我们本身都是来自于神经细胞的连结。 对于人脑而言,它的运作仰赖脑细胞之间的化学作用;对于计算机而言,它是电子系统之间的脉冲与字符串提示。而网际网络,一方面拥有数以千万记的计算机彼此联机复制,更有倍数成长的使用者在负责让它维生与成长。因此网际网络的生物有机性绝对是特殊且成立的,不只是在「意向」层次上,它的过去史实已经铺陈了宛如有机体般的设计原点,在演化层次上更是具有丰富的生物模拟性。 于此,从科技史的演化进程当中,我们得梳理出「有机体」之演化概念以作为一切入视角。由此视点激活,文后将细读「有机体」概念在社会学领域里所历经之的提出与应用,以兹继续引申其概念来描述计算机网络媒体空间「无机性」之「有机化存在」,与网络网民「有机性」之「无机化互动」想法。 4. 〝Organism〞as a Way of Seeing 十九世纪当时,在Comte启用「Sociology」一词之后,社会学门正式宣告诞生(Ritzer,1983)。Spencer、Marx、Durkheim、与Weber等大将分别从截然不同的立场与方法来描写社会。丰富的社会学理论紧贴着工业革命之后的现代化社会问及而源源不绝,自成体系。针对系统庞杂的社会学理论,Smelser以为,可以将其大致二分为微观社会学(microsociology)16与钜视社会学(macroscoiology)17(Smelser,1988)。所谓微观社会学关切的是人们在日常生活当中相互影响的过程。抱持这个观点的人认为,从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当中,最能清楚显现出各种社会意义。也因此,它们强调的是个人。然而对于钜视社会学而言,则将研究旨趣放在制度面上,这些制度包括了家庭、 16 一般而言,下列学者与理论通常被视为微视社会学派:包括了Homans的交换论(Exchange Theory)、Garfinkel的俗民方法论(Ethnomethodology)、Mead的互动论(Exchange Theory)、Blumer的符号互动论(Symbolic Interactionism)、以及Goffman的戏剧论(Dramaturgy)等。 17 Smelser将钜视社会学二分为功能论与冲突论两种,Weber、Spencer、Durkheim、Parsons、Merton等人被归类为功能论者。基本研究方向为发现社会各个部门的正、负功能,并将各部门像有机体般地整合在一起以描绘整个社会。另外冲突学派则起源于Marx对于工业革命之下,社会阶级斗争的观察。后继者诸如Dahrendorf、Coser、以及新马。 宗教、政治、经济等等。而人在社会制度之下如何与之共存,并且从中受到改变与冲突,就是钜视社会学所关注的。 工艺革命之后的人类社会发生的重要转变,生产工具的跃进、沟通模式的转变、自动化技术的应用、与社会冲突的日益激进等等,实与今日微电子社会所引发的种种现象有遥相启示之意义18。于此,我们试图从因工业革命而应运而生的各种社会学门理论架构当中,寻找「有机体」概念的源本与样貌,以理解其与工业科技革命之间的关联。而依循文前对于社会学门的粗糙分类当中,包含于钜视社会学流派里的结构功能概念、文化进化阶段等理型,确实有助于我们用以厘清物质进化与社会状态之间的关联性。钜视社会学以大于个人的社会分析单位,来解读社会动态,在这对于我们现在想要理解的「社会变迁过程」而言,有着绝对的重要性19。 回头再探由工业革命所触发的种种社会变迁与文明冲突,其实可以被视为是一种社会分化(differentiation)的过程,其影响层面括了家庭、政治团体、经济制度、科层组织、乃至于国家社会等。影响层面之广与时间之长久,也让「分化」成为社会学家们持久关心的议题。回顾这些关于分化的讨论,大致可以区分为三个层面,分别为(1)社会分化如何产生?(2)分化之后,部份如何产生作用?彼此的关系为何?(3)部分与整体之间的关系为何?怎样运作等?就本质上来说,这三个问题所涉及的即是所谓〝社会结构〞的问题,而其中也蕴含着有〝功能〞的考虑在内(叶启政、1982)。因此,有关社会分化的讨论,事实上可以被视为社会结构的分析;而有关分化之后彼此之间或部分与整体之间的关系探讨,则也就是〝功能〞此一概念所企图涵盖的问题。而自Comet以来,当西方社会学者讨论社会时,莫不以〝结构〞与〝功能〞作为一个基本架构。例如英国的社会学之父Hebert Spencer就是其中一例。 18 经济学家Joel Mokyr将欧洲的工业革命归功于「灵感的锁链」,是一个创意接连另一创意的所造成的成果。他认为灵感的锁链可以被用来解释整个科技进展的历史。所有的创意与异想,藉由印刷术、智能财产权概念、新的能源动力与火车等,得以跨越时间、空间界线而迅速串联。而在电报的发明之后,信息更得以与交通分道扬镳(Wright,2001)。当然,现代社会无所不在的沟通管道,如视讯、电子邮件、网络等等,更足以让任何信息以零时差的方式获得传递。 19 此概念源自于Comet的「社会实体论」(social realism),他认为社会分析应以社会为单位,而非个人。师承Comet之后的Durkmeim,进而在中型理论当中加以应用,并提出Collective conscience、Collective representation、Social facts等概念(陈秉璋,1985)。 ‧16‧ 身受达尔文影响的Spencer认为,演化论可以用来解释社会进化的过程。在他的生物有机体(organism)比拟当中,Spencer将社会各个部门(如政府、教育单位、行政机构等等),比喻为有机体的心脏、神经系统等,也就是从整体的功能运作面象,来分析这些部门之功能(Smelser,1988)。Spencer认为,社会就像任何生物有机体一样,都会经历一个由简单进化到复杂的过程20。而动物在进化的过程当中,将会遭遇「不适者淘汰」的定律。同样的,人类社会的进化过程也会自然淘汰所谓的不适者。在此,先姑且不论这样「社会达尔文主义式」(Social Darwinism)的论点有何值得非议之处,而先将焦点放在他的有机比喻上。在Spencer的有机概念当中,社会各个部门的复杂化、专疏化,让原本简单、单纯的社会状态起了变化。部门的「生长」、「扩散」,使得部门与部门之间的整合成为社会正常运作之必要条件。当然,在这过程当中,功能性不足、或是不适应者,就不免遭到组织淘汰的命运21。对于社会进化的阶段论,相对于Comet的社会知识演化基础眼光22,Spencer则以功能性与协调性为主,将社会进化区分为两大阶段,分别为「军事的社会」(Militant Societies),与「工业的社会」(Industrial Societies)(蔡文辉,1982)。两者之不同在于,军事化社会之间的部门协调并非自动的,而是以武力为配合的。在这种社会里,公民对于政府的合作是一种强迫性的合作(Compulsory cooperation)。相反地,工业社会里的合作模式则是自愿性的(Voluntary cooperation),政府中心运作则相对地较为分散。 由Spencer对于社会进展的想法当中,显示了他稍微过于自由乐观的一面。Spencer一方面坚信,社会进展终将走向一个乌托邦式的和谐、进步,而彻底反对政府对于社会的任何干预;另一方面,他又抱持着达尔文还要早提出的「适者生存」想法,而忽略冲突的重要性。上述这些观点每每遭后世社会学家们所抨击,然而,不可 20 例如前述Joseph Needham对于银行工业发展之看法,就是一个典型之人类社会由简单迈向复杂化的例证。 21 同样地在Spencer的观点当中,政府不应干预这个淘汰的过程。而这转变的现象,对于Spencer来说,与其说是一个「改革」的过程,不如说是「顺应」来的较为恰当。 22 对于社会进化之结构,Comet将其区分为三大阶段,分别为: (一)神学时期(Theological):精神领袖为教士,最重要的社会结构体系为亲族。 (二)哲学时期(Metaphysical):精神领袖为哲学家,最重要的社会结构体系为政治 (三)实证时期(Positive):又称作科学时期,精神领袖为科学家,最重要的社会结构体系为工业 Comet认为这三个时期就分别代表了人进化的历史过程,且前一期为后一期的必要条件。 对于Comet的三阶段论,Spencer则抱持着反对的态度。他认为Comet只是依据智能发展,而处理观念领域演化的问题。然而Spencer更想要发展的则是有关真实物质世界的演化问题(Ritzer,1989)。 否认的,Spencer在社会学界所首次使用的生物学模拟,对于后人欲以理解社会状态而言,有着丰富的提示作用。例如在「有机体」理论当中,利用有机体系之组织与运作来分析社会,无疑让社会研究充满生机,并且足以传递人类社会结构演化之流动感。如果在生物学当中,个体生物之有机体组织被视为研究中心旨趣,那么对于社会研究而言,其观注之主体难道不就是一个以个体有机体群落组织而成的大型有机体?而在经历了类似工业革命的剧烈更迭之间,这个有机体如何与外在环境作调和、又如何自行繁衍及复杂、分工化等等问题,毕竟就是「大历史」的基础铺设,也是从「结构」与「功能」来拆解社会变迁源出提问23。 在进一步从「结构」与「功能」的角度来究竟科技进展与社会变迁之前,让我们再一次回顾「有机」(organism)的概念,在社会科学领域当中是如何地被提出与再造。 文前针对Spencer之「有机」演化概念评述当中曾经提及,他的线性思考与「进化论」观点在今日皆受到严酷挑战。而其中在历史学界,Oswald Spengler就提出了他的反动与相对应答。作为文化历史哲学的开创者之一,Spengler所完成之两卷《西方的没落》史评,着实为当世辟了一条新路。在他的历史哲学理,Spengler一手将自十九世纪以来便据统治地位之进化观点,一手扭转而导入循环论、突变论、与多元论典范当中(商戈令,1991) 24。而这些概念,在今日看来更是弥足珍贵。除此之外,Spengler史观当中更特别的是他的「世界有机体」(World-as-Organism)之立论。他认为与自然世界机械的特征相反,人类历史世界所彰显的是生命有机体的成长过程。而人作为历史的主体,其文化、生活现象等,皆可被视为富有生命、有血有肉且个性强烈的机体。在这样的机体世界观里,Spengler所看到的是一个一个的机体之成长与萎缩的过程。在他眼里,文化也是以有机的方式存在,它们在特定的时间、地点里独立发生,并走向死亡。没有任何一个文化可以超越文化而享有用垂不朽的特性。因此,文化也就没有所谓优劣之分了。 23 Spencer同时也是首先提出「结构」与「功能」之概念者,他将其区分开来,并认为功能是各种结构对社会整体所具有的(Ritzer,1989:393)。 24 Spengler主张多元历史哲学,他认为在历史世界当中并没有所谓的普遍性真理存在,唯有历史中实际发生的「单一事实」,也就是那些活生生的人群和文化个体在其生命历程中所经历的个别事件,才是我们理解全部历史的基础。基于这种信念,Spengler主张多元的历史观,身处于不同文化与空间环境之下的人们,自然对于历史会有不一样的诠释面向。 ‧18‧ 在Spengler所铺陈的大历史当中,人类命运运作的逻辑是宿命论的---也就是终将迈入死亡衰败(当然另一方面,新兴与再造也同样不断循环)。而相对应于先前所论及的〝大历史〞观,Spengler无疑同样也拥抱这样宽阔的视野,只是在Spengler的史观中,人作为大宇宙当中诞生的小宇宙,终将让自己的繁衍与存在归复于大宇宙当中,而与生、死之宿命汇流。这样略带悲剧性格的论定,正是让Spengler充满争议的原因之一。 「时间」是Spengler的「有机逻辑」当中最被重视的,他认为时间也带有一种「有机的本质」,是生命历程的一种内在发现(Discovery)。时间不仅是有机物生成、变化和发展过程的内在彰显,同样地也是生命发展的方向(Direction)---亦即Spengler所称之命运的内在韵律(商戈令,1991)。历史,想当然尔就是对于有机体成长与死亡之「生命必然性」的忠实记录。然而,用这种Spengler式的眼光来思考现在所讨论的「科技发展与社会变迁」之命题时,不免就遭遇了Spengler历史观局促之处。原因在于,当我们将「科技发展」进程套入所谓「生与死」之有机生命体命运逻辑时,任何一个完善的科技生命曲线可以皆被绘制出来(如图三) 25。也就是一幅有机的科技生死图。 然而,这样的逻辑只够照顾到〝单一科技〞或某科技技术浪潮在人类社会当中的兴衰历程。相对地就无法针对一波科技技艺之勃兴与落寞之间,在人类有机历史当中究竟沉淀了些什么有机原料,作出有力的观察。有关长远的科技技术之社会文化影响,恐怕得从「空间结构」的概念再着手了解。 25 资料来源:数字之墙电子报(2001/12/09)。http://www.digitalwall.com/ 图三新科技生命史 对于Spengler而言,空间是属于系统科学的。在他认为的空间逻辑当中,万物皆是现成或已成的,没有诞生也没有死亡,一切事物在空间之中皆只是进行着机械性的运动。这些观点皆与Spengler所据守的有机逻辑相抵触,也因此Spengler并不在意空间性的重要意义。然而经由科技进展所触发之「有机空间的无机化」难道对于人类科技史而言,不具有重大的意义吗?例如蒸气火车的发明,难道只有在人类有机史当中,那一段时间洪流的韵律里激起一阵涟漪吗?难道它对于人类生存、沟通空间的拓展与超越没有相对空间上的连续意义吗?「时间」作为有机社会进展史之唯一衬垫毕竟还是嫌单薄了点。而文后,对于「空间」的理型再有机始终如何切入,将会再做进一步检讨。 至此,从工业革命开始所牵引的社会剧烈变迁开始,各种奇想在当世被顺势唤醒,例如〝科学怪人〞与〝卢德族〞等。而社会科学(特别是社会学)同样也在当时有了长足的发展条件与立基。从Comet开始到Spenecr,我们发现生物科学当中的术语如「有机」,首次开始被社会学门所采集与运用。再辅以史学界当中同样注意有机意象的Spengler之论述,我们得以逐渐厘清「有机」这个理念在社会学领域当中的演化步伐,以及它与当时环境氛围之相呼应处。再将之投入大历史的人类命运逻辑当中,终于体会到,〝科学怪人〞所反动与反讽的,其实就是一种有机组织之极度解组、缝合之后的无机心灵变态。套用Spengler之历史观想,当文化被视为一有机体时,那么它的内部机能必须仰赖整体器官之顺畅运作,方能完成这个主体而持续行进。Mary Shelley谕示了这个主体的疯狂命运,卢德族们则急欲消灭这个有机体当中,逐渐扩 ‧20‧ 散的癌细胞。然而,这个癌细胞,业已经在今日壮大繁衍成为这个有机体的神经中枢而不可逆了。 5. Three Levels of Organism Analytical Perspectives 新马当代精神分析导师Erich Fromm说道,社会愈加个人化、个人愈加自由化,那么人们同时也就愈困惑与孤独。且进而便会朝向去开启一种「逃避机制」,那是以一种一方面追求自由,一方面却又急欲逃避它的矛盾心态。据Fromm所言,就好象是儿童获得自我意识的过程一样,在她懂得表现自我与发展自我的同时,她同时也经历了与安全感割离的痛苦历程,就好象〝圣经里人类从伊甸园里被撵出来一样26 〞。进而寻思前文,如果科技为人类社会带来的正是一个有机体功能化、与复杂化的加工,那么人们的确就像是从伊甸园被一脚踢出门外一样了27! 26 Fromm, Erich(1970). Escape From Freedom. 莫乃滇译:p29.。另一方面,在Fromm的著作《Man For Himself》(中译为〝自我的追寻〞)当中,他又借用了Kafka之小说《The Trial》来左证人在威权之下的无力感。Fromm说道该小说,充分显露了“对于极权人性良心之间复杂关系的美妙说明(Fromm,1970. 孙石译:p154)”。在小说〝审判〞当中,主人翁K被莫名地逮捕与起诉,所有的抗辩与挣扎都宣告无效,而最终被处以极刑。K君从正常生活中被抽离,正照应着被逐出伊甸园的人类,无助与无效覆盖了不可逆转的命运逻辑。而其源头,圣经与Fromm异口同声地归咎于「喜乐」。 27 又一次,在这里所持之立论是秉着Spengler「有机化时间」而言,亦即对于有机社会而言,科技进展确实造成「个人化」的发展。在历史作为有机材料的想象之下,科技进展所促成的有机社会扩展,于此是可以和Fromm所称之个人化与自由化交相对照的。「自由」的议题,是一直惟Fromm所关注的。他认为,人在根本上说来,乃是一种自由的存在物。或者应该说成,自由是人存在的特征。但是,人的自由并不是某种哲学本体论上意义上的先验规定,而是其自身独立生存和发展的根本标志(万俊人,2000)。换句话说,自由与否的讨论,必须要先植基于有机个体的存状态之确立。这点便与Spengler的有机历史观得以互通声息。诚然,相对照于先前对于Spengler的「有机时间史观」之「空间性贫乏」的评论,「伊甸园」如果在此作为以时间为基础之科技勃发之前的有机社会比拟,那么当然眼光是悲观的。但如果改辅以有机空间无机化之转变趋势来再投入仿真,那么这种申辩将全然颠覆先上述的悲观论述。因为科技的确在潜移默化之间,在空间性格上开拓了全新的「伊甸园」,网际网络就是最好的例子。而这点将于文后再述。 Fromm从商品化的角度,来诠释当代人类心灵的空洞感28 ,这点对比于Spencer、或是Spengler等人,虽是不全然相同的理论立场,但依旧为我们提示了一个重要的思考方向。也就是当我们尝试对于科技的演化与社会变迁,作出一个大历史性的分析时,「个人」,做为社会有机体的最基础有机组成单位,他们对于时代的适应与体会,终将是绘制总体全貌之前必须暂先回归的基本面。而关于有机个人如适应社会(亦或是屈从于权威),Fromm主要从「体验」的角度来切入讨论。 他说道一个人对于自己以外的世界可以用两种方式来体验:即「再生的经验」、与「新生的经验」(Fromm,1970)。所谓的再生经验就是把对于现实的理解,以像机胶卷的方式摄取下来,并做精确的纪录。而新生经验,则是靠构思现实并藉由一个人自己精神和情绪上力量的自发活动,来使这种新的材料活跃并重新创造。Fromm认为每个人对于事物的经验与体验,不外乎这两种方式运作,当然在意识运作时有时是使用再生经验多一些、而有时则是使用新生经验多一些。在Fromm的眼中,现代社会是一个新生能力相对萎缩的社会,例如当人面对着一片森林时,他们却只看到了树。这样的人与精神失常者是很类似的。精神失常者对于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到信心十足,用自己的内在的幻觉来解释一切事物。而在科技生活充沛的环境当中成长的现代人,当现实与虚拟之间的实线化虚之时,他们难道真的正在漫步走向Frankenstein的疯狂之路29? 「创造吧!」Fromm说道。〝正常的人是能够藉由了解世界的真相,并藉由想象这个世界是经由他自己的力量才得到活跃和充实,而使其自己与世界发生联系的。(Fromm,1970。孙石译:p81)〞从上节所架构的「有机社会」社会史观面向来看,这句话对于本文的提示意味在于,他明白指示了我们---有机体必须要对于本身所接收 28 Fromm认为资本主义之兴起后,当代人类的疏离心灵便伴随而起。原因在于身陷资本主义当中的困顿人们,不可避免地必须要用物化的眼光来打量自己有何用处。最终结果不外忽是努力改造自己,或是隐遁入逃避机制当中。 29 「媒体推销着战争,战争也推销着媒体。」一句来自于Jean Baudrillard的名言,正好重新用来套用在目前现实与虚拟之间的最新贴身范例,即美国911之后的「美阿战争」。90年初,当美国所发起的波斯湾战争打的如火如荼之时,Baudrillard就使用了后现代的符号学角度,来分析远程战争当中,媒体再现与现状之间的疏离、不平衡。同样的,现在的美阿战争难道又是一场无止境的符号战胜?详见南方电子报:2001/11/28 ( http://www.esouth.org )。而对于现代媒体的作用,德国社会学家Arnold Gehlen,又有一个有趣的比喻。他认为媒体就是现代的「巫术」。在上古时代,人类心灵主要遭受其作用而受蒙蔽,而时至今日,报纸则成为了新的巫术,让人摸不清真相(Gehlen,1980)。 ‧22‧ 到的外在刺激作出响应与反馈,有机体本身方能够持续演化繁殖,并且适应环境的方程式。而当有机体不再对于外在环境做出尝试适应的举动时,这物种便有变形甚而消失的危机30。这就是「新生经验」与「再生经验」两者之作用力让有机体必须要服膺的原则。创造,对于有机体而言,是一种「反馈」的体现,也就是接下所想要从「结构」与「功能」之观点,所出发整理的重要机制。 然而要进一步分析有机物的「反馈」机制之前,首先让我们再次整理文上对于「有机」的讨论。综合Comet、Spencer、Spengler、与Fromm等人对于「有机」的理论运用,可以将其大致区分为下述各单元: (一) 以「社会」作为有机体之讨论范式: 从Comet与Spencer的社会学源流里,以「社会」作为一个有机单位的想法首次兴起。其影响之大,让后继之社会研究者大部份皆持续抱持着社会唯实论的眼光,以继续社会学门研究。他们以「社会作为一个有机体」的认识与发言,让社会研究有了最基础的讨论方向。也就是当社会面临重大变迁时(如农业革命、或工业革命),浮动的社会现象原来可以用生物演化的动作角度来思考。Spencer等人为「有机」的社会学观点立下基础,纵使他的推测与立场有其失之偏颇之处,然而不可讳言的,「有机体」与社会言研究,确实在Spencer等人笔下一手确立。 30 「爱」与「道德」同样也都是Fromm所重视的人类德行,并且是他精神分析理论中重要的一环。然而在这里使用生物语言来解构有机物对环境之社会应对时,必须暂且将上述Fromm之理论讨论中心主旨与以抽离,先纯粹就他对于现代人之精神问题之观察来做探讨。 图四有机体分析层次与分析焦点 (二) 以「文化」作为有机体之讨论范式: Spengler站在相对的立场上,认为「有机」的意义在于它的「多元性」,也就是说,如果生物有机体可以用来对照于社会有机体,那么社会文化的个别性应越发明显。因为生物有机体是生生不息的,同时对于环境变化也是充满弹性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体察社会的角度不可以受到狭隘主观性的限制。要放大历史的眼光,从机能的发展性与器官组织的不可或缺性来理解社会。这就是Spengler的「文化有机体」史观,即我们的第二个有机单位。另一方面,Spengler对于我们重要的启发还在于为文化研究开启一个多元的传统,并为有机史观树立典范。 ‧24‧ (三) 以「个人」作为有机体之讨论范式: 就个人作为有机体层面而言,Fromm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挖掘现代人的深层心灵状态。他说到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当中,人们虽然物质生活富裕,但是心里却有着极度的不安全感。在工具化的现代主义浪潮里,人类颇有失根的焦虑。一方面想要在社会当中,提升自我作为一种工具的价值感,另一方面对于人本身物化的疏离感又让他们想要逃避自由,「个人化」作为工业革命之后的重要社会发展,导致了人们相对的无助感高涨而随时准备服从新的权威。这个权威很有可能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新传播科技本身,亦或是它们所乘载的内容。 如果「人道主义作为一个以人之生存与发展为关注焦点的基础哲学」这句叙述是有效的,那么或许「人道主义」哲学与「个体有机体」观点之间的道路并没有想象中的曲折。原因在于两者之间,如此便在研究主体与主要理论关怀面向上获得共识。因此在Fromm的论述当中,虽然未明确提到他是以「有机」的概念来思考个人,然而在他本人的思想源流当中,却可以隐约理解其对于人之「进化」的问题是抱着高度人道主义关怀的。Fromm的人类进化理论基础主要来自于Marx与Freud两人。对此Fromm说到,〝人道主义和人性的思想乃是Marx与Freud的理论赖以产生的共同土壤31〞。虽然Fromm认为他们两人主要都是〝从进化的角度来揭示人的发展〞32,然而Fromm本人也承认他们两大思想家对于进化问题的歧异性也是相当明确的(Fromm,1962:p35) 33。其中Freud作为一个怀疑论者(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Freud),认为人的进化问题实质上是一场悲剧。不管人们要干什么,必然以失败而告终。在Freud眼里的「进化」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赐福,因为社会所干下的坏事和好事一样多。因此从性之「力毕多」34出发,Freud发明了一套精神分析学说,并把人的精神问题与他所区分出来的进化阶段之间做联想。 31 Fromm(1962)《Beyond the Chains of Illusion---My Encounter with Marx and Freud》:p23。 32 王元明(1990)《佛洛姆人道主义精神分析》:p60 33 在注23所提级的Fromm著作当中,他明白揭示了自己的思想根基,就是Marx与Freud两人。纵使Fromm之后对于Freud的性趋力中心立场不表赞同,但他仍然大量承接了Freud对于人类精神病理的诊断。 34 即性之「欲力」(Libido),乃整个人格之基础。在不同之性心理阶段(psychosexual stages)之内,儿童会在不同器官之间寻找趋力与满足,产生固着(fixation)效用,并影响其成年性格发展。总共可区分 为口腔期(oral stage)、肛门期(anal stage)、性蕾期(phallic stage)、潜伏期(latency stage)、与生殖期(genital stage)(朱敬先,1997)。 而Marx则相信历史总是朝着人的自我实现这个方向进行的,不管在任何特定的社会能产生什么样的罪恶,社会总是人的自我创造和发展的条件。Fromm认为Mrax相信的是人类不断进步与完善,这个信念根基于从预言家经过基督教、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各个时期的西方思想传统之中。人类在文明方面的进化,让个人逐渐能够独立于自然界,甚而再回头改造自然界。如果从冲突论的角度来反刍Marx的观点,他认为历史的演化是由过程当中不断的矛盾与冲突而逐渐进展的。例如工业革命时蒸气火车的出现,就会与旧有生产力之间产生冲突,而导致社会变革。 Fromm结合了Marx与Freud对于人类病理的观察,并且将关注焦点放在个人作为一个有机体,如何在当代社会当中经历了Marx口中的全面性异化,以及现代人的变态问题又如何可以导入由Freud所设定的进化阶段当中从而获致解释?Fromm曾经指出,Marx与Freud的精神病理学都是从个人或是人类进化的观点来思考有病还是没病的,而这便是个人有机体的最终关怀。 科技对于社会有机体之进化历程而言带来的是一种负向的病征?还是积极的创新与改造?从上述的有机体分析单位整理里面,虽然预先达到了对于层次性辨认的工作,然而,不可否认的,其理论基础面的冲突性与歧异还甚大。针对这一点,接下来的工作必须要从有机体如何「回馈」这个课题来着手,方有进一步深入探讨的空间。 「回馈」是生物有机体的特有机制,透过对于事物接收的回馈机制,生物得以自我调整,并且与外在环境调和。于此可以证明,对于发展有机体观点而言,为何回馈与如何回馈的再探,将是具有深切必要性的。文前曾说过,对于进化与否是不是代表了必要的淘汰?此处尚无定论。并且对于科技加诸于社会与个人有机体之上,所产生的具体作用,这里同样也试着抱以持平的态度来描述分析。因此,从回馈的观点里入手,所寄望者正是如上。 6. On Feedback of the Organism ‧26‧ 〝……I do not like that other world. Please tell me what is the meaning? Please tell me what perfume does your wife? Tell me who made the world.〞35 ------------ James Joyce 图五「哇塞!好美喔!」他说36 依循上节,我们从工业革命之后的理论洪流里,撷取了「有机体」概念的渊源与支流,并且梳理出「文化」、「社会」、与「个人」等三个层面,以作为「有机体」的三个研究范式。进一步的提问为,有机体作为一个借用自生物学的名词,如何能够超越隐喻的功能,而实质地为社会研究寻找到重要的延展方位?这个答案,就先暂定为「回馈机能」。不只因为「回馈机能」是生物界所拥有的一个重要行为特征,更是为了在〝工业革命之后社会变迁之下的个人发展〞这个论述标地之内,让「有机比拟」更加彰显其适切性。 对于有机体的「反馈」行为,未来学家Toffler曾经在他的未来三部曲当中提到,生物知觉讯息的能力,受制于内在的处理机制:即感觉器官与神经系统传递刺激的速度。虫传递的速度是每秒一百转(CPS,计算机术语:即每秒能打印的字母速度),人类是每秒三万转,而计算机就更世人的亿万倍之速度了(Wurman,1989)。由此可知,对于人类有机体而言,自身处理讯息之能力并不足以应付目前日益膨胀的信息量。而大多数的讯息,对于人而言,毋宁只是未经处理、没有感觉的「资料」,而非「信息」。因此对于要研究有机体之反馈行为而言,很大一部分的焦点会被放在人们如何能够从众多讯息当中,撷取自身所能解读之处,并且与之产生反馈行为。然而,在此首先就要做到澄清的一点是,由「有机体」体察角度为出发点的反馈行为,研究是这边所讨论的主轴。而从传播学角度所建立的种种讯息传递与接收理论,则在往后才加以检视。 35 Joyce, James. (1922)“Ulysis”《The Norton Anthology of English Literature, Sixth Edition, Vol.2 :p2057》 36 Elkington, & Hailes. (1999) 《Manual 2000:Life Choices For the Future You Want》:p197 对于想要发现讯息接收与反馈之间的序列,必须要从有机体之感官接收组织来谈起。而对于机体之组织的拆解,另一方面来说,就是要进一步深入到有机体之结构当中。 〝凡是有机体皆具有结构〞。这个发言颇恰当地来自于一位生物心理学家---- Piaget。近半世纪以来,Piaget在结构主义认知发展论上的研究,说明了人类如何搜集和组织讯息,并架构对环境的认知意义。早期的Piaget主要在生物学领域当中发展,他认为物种有两个基本倾向(basic tendencies)或不变功能(invariant functions),其一为组织(organization),其二为适应(adaptation) (朱敬先,1997)。对于组织,Piaget认为人类生来便具有将思考历程以心理结构(psychological structures)加以组织之倾向。这个心理结构就是我们用来了解环境及与环境产生互动之系统,由简单结构之不断联合与协调,而行成抽象、更具效能的形式,例如幼儿的行为学习成长历程37。这个学习过程,即利用组织能力而成的协调更高层结构(higher-level structure),也就是所谓基模(scheme)。 而对于人的适应性,Piaget则认为人从一出生开始,便有寻求与环境相互调和的倾向,这包含了两个基本历程:「同化」(assimilation)与「调适」(accommidation)。同化指的是当有机体接收信息时,以既有基模去了解所处环境,有时也尝试采用已知基模去了解新事物,但可能会扭曲新讯息以迁就原来的基模。调适则发生于当个体必须要改变基模以适应新情境时,也就是当所接收之讯息不符合任何既存基模时,个体就必须要发展个恰当的认知结构,调整思考以与新讯息符合38。 37 Piaget将人的认知发展阶段区分为: 感觉运动期(sensorimotor stage):由反射动作发展为目标导向 前运思期(preoperational stage):逐渐发展运用语言及符号形式之思考能力 具体运思期(concrete stage):能以逻辑形式解决具体问题 形式运思期(formal operational stage):能以逻辑形式解决抽象问题 当然,他的这个学习阶段区分法,如今也同样受到质疑。 38 在这里,我们不妨将Piaget的「同化」与「调适」历程,拿来与Fromm所提出的「再生经验」、与「新生经验」来做一比较(详见文前)。对于Fromm来说,「新生的经验」带有一种「创造性」意味,是社会新生的重要能量。相对地,对于「再生经验」,Fromm就比较抱持着批判的眼光。并认为完完全全的经验重制,是现代人的病征之一。 ‧28‧ Piaget则从生物心理学的角度,来为机体与讯息的接收和处理,做标准化的动作。Piaget以人的知识与经验基模为理论中心,而「同化」与「调适」只是两种不同的反馈机制,本身并无价值上的优劣。所牵涉的只是人的基模之深度与完整度。 以结构主义的角度,来思考有机体本身与其回馈机制与学习进程,是Piaget理论的中心。因此,这里不免就必须要暂先赘述〝结构主义〞的一些粗浅相关概念,以让Piaget的结构主义心理学能更清晰,并让有机回馈的结构性观点得以堆栈。 对于结构主义,一般多以Saussure的结构语言学为起始,他对于语言研究,强调一个以共时性(synchrony)超越历时行(diachrony)的观点。这个观点的意义在于将语言视为「一个自在的整体」,其本身就是一个具有内在理智性的结构体。此外,Saussure又将人语会话区分为语言(language)与言语(speech),并主张必须从语言的横断面来做分析,因为人的语言本身就是一个结构体系,而体系本身包含了由环境所共同认可的意义。因此如果要让语言与意义产生贯连,就决不能舍去结构做为一聚合体这个概念。Saussure的语言研究,又为后世持续开创了结构人类学(以Levi-Strauss为首)、Lacan的结构心理学、Foucault的知识考古、Barthes的结构文学批评、与Althusser的结构马克思主义等等,影响层面深远。 一般而言,结构主义方法论具有以下理论特征与焦点(王国芳,1997;李幼蒸,1988): (1) 关系决定要素。认为对象内部诸要素之间以及对象与对象之间楚于复杂的关系网络当中,只有说明关系,才能适当解释整体、部分和要素,关系对于要素有优先的重要性。 (2) 秩序就是本质。直接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东西只是现象或表层结构,只有藉助理智力量所把握的深层结构,才是隐藏在现象背后的内在秩序。而秩序就是对象内部的结构方式。 (3) 重模式轻事实。认为实际事物是透过间接的符号所表现出来的必须把对事物的研究从观察描述层次提高到仿真化或模型化层次。社会文化研究也要运用自然科学的方法。 (4) 用共时性替代历时性。强调要从横向而不市从纵向来揭示对象的内在结构,试图从复杂现象中发现恒定的结构规律。 而Piaget的认知结构发展理论,便是藉由「基模」概念,来对于有机体之学习与反馈行为的历程,作一个深层的结构性描述与模式化分析。先前说过,对于有机体的反馈行为,这里采取结构式的方法来先行理解有机体之组织构造。而从Piaget的观点当中,可以发现其结构分析方法就是将结构,视为其组成成分之间的结构39。其重视者为深层结构,而非表层结构。结构之下蕴含着规律,规律形成系统,而系统将能自成体系。Piaget并以有机体的整体性、转换规律、与自身调节性,作为他的结构方法当中最主要的特点,其分述如下(倪连生,1988)40: (1) 呼应上段当中所提的结构主义焦点,Piaget对于生物心理学的研究,同样着重眼于有机结构的「整体性」。也就是使用聚合物的理型,来描述结构的内在组成成分。以他的学习认知阶段论来说,Piaget同意结构的规律性与整体性。然而,接下来的提问是,整体性从何而来?是先经验而有的?还是有时间性的?Piaget认为结构的整体性必须依循于其转换规律,因此不是静止的。换句话说,关于整体性的系统分析必须要依循所研究之系统的性质而定;因此有的是时间的,而有的则是非时间的。 (2) 上一小点中提到,结构的整体性来自于它的组织规律,而至些规律则会构成一个转换系统。Piaget提醒到,系统的形式化很容易在最后被误认为就是一个数学逻辑的形式系统而忽略了〝结构的时间性〞,也就是〝构 39 此处针对结构主义体系当中所开辟的整体性问题,再拿来与文前所提及之「大历史」来交相捡拾。在所谓的大历史观当中,其所特别观照的是一个历史的延续性、连续性、与合理性,而从不针对一个特定人物、或是特定事件来言断其毁誉。因为对于历史的不可逆性来说,一个大历史的时空韵律,是不可能因为断代史中一个环扣而逆反扭转。因此,大历史观所要保全的,便是让这个历史韵律终能被史家谱出。史家们关切的,是在真正人类社会史实之下,背后所隐含的逻辑。而结构主义史观,这里暂拿Althusser来做例。Althusser的历史结构同样是以全观整体的角度来书写,然而他锁定的毋宁是意识形态在国家机制当中的运作与宰制。关于意识形态,Althusser说到:「意识形态展现了个人同其真实存在条件的印象关系」、「意识形态具有一种物质的存在」(Callinicos,1994)、且意识形态是国家机器之下的产物。承继了Marx的唯物史观,他认为个人必须要被视为具有其主体形式,方能在历史当中获致实践。两种观点虽然皆认为历史的全观性是重要的,然而大历史所抱持的必然性宿命论,却与结构史背道而驰。因结构史观所要批判的,正是历史作为一个无主体过程的矛盾本质。 40 下述三点便间接被借用成为本研究之「有机观点的反馈分析焦点」。 ‧30‧ 造过程〞的问题。然而构造过程是极端重要的,因为〝并不存在任何没有构造过程的结构〞,无论是抽象的还是实际的。 (3) 结构作为由转换规律所组成的一个系统,有自身满足的性质,也就是说,一个结构内在固有的各种转换是不会在这个结构的边界之外进行的,而且经过转换所产生的主要成分,总又属于这个结构。并且只要是成分,就保有这个结构所有的规律。所以结构有某种程度的封闭性和守恒性。 所谓的结构所具有的封闭性是指,这个结构一方面有自己固有的边界,自成一体系;但这并不妨碍该结构以子结构之地位,加入到更大范围的结构里去成为一个成分。但在更大范围的结构里,原结构的边界并不因此消灭,它自己的规律依然没有发生变化而保存着。但在更大的结构里,它得到了意义上的丰富。 另一方面,这个结构自身内部,也可以有自身的子结构;对于它的子结构相对于这个结构本身的关系来说,情况正如这个结构相对应之更大范围的结构之关系一样41 。 统整来自于Piaget认知心理学里的有机体回馈机制与多重结构组织格律,他除了推演出精准的层级性阶段发展论之外,还让我们从中获取了有机体反馈行为分析的观察范式。从纵的方面来看,Piaget阐明了人的认识是要通过构造过程而来的。也就是说,对于要理解有机体的深层结构,唯有从其反馈行为的过程当中下手,始能取得。从横的方面来看,Piaget为我们指出了有机体结构的层次性,及各个层次之间、与层次本身所进行的自我调节(即基模的深化)。这种作用不但为我们提示了有机体的演化性,同时也让结构与结构、结构与系统之间筑起了桥梁。 41 这个有机主体地位去中心的论法,正相呼应于Splenger之「文化有机体」论述观点当中的〝多元性格〞。(文化有机体详见前文) 7. How to Apply the Organic Perspective in the Computer Culture 〝我们拥有正典(canon),因为我们的时间有限,而且来的相当晚〞 〝西方正典本就具有高度的复杂性与矛盾性,而绝对不是一个稳定的架构〞 〝挤身正典的作品在社会关系脉络之中,经历了大规模的斗争才得以存活〞 ------------ Harold Bloom 论「正典」的打造42 千千万万文学作品在经过时间滤泡与冲刷之后,得以呈现在目前,作为一个时间节点当中的我们面前。文学批评家Bloom,怀抱着传统、忧古的心境,为当代读者严选了26位西洋文学作家及其作品,并以「正典」桂冠加冕之。期能捍卫当下,在「憎恨学派」43不断挑战及拆解攻势之下的传统文学绝对经典们。暂且撇开他的「西方」二字不予响应,光就何为「正典」云云,就足以有一番唇枪舌战。Bloom说到,捍卫正典的必要性在于〝生也有崖,而学海无崖〞。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实有必要为真正值得读者此生一探的文学著作,编列典章。关于这点,他绝对正确。 在爱尔兰小说家James Joyce晚期的两部小说《Ulysses》与《Finnegans Wake》当中,他大量采用内心独白、自由联想、时空融合或交错等意识流创作手法来书写(朱乃长,1992)。而Joyce彻底自我改造的大胆尝试竟也让他窜入Bloom 26大家当中,且视《Ulysses》与《Finnegans Wake》为Joyce的最重要作品。足见其崩坏程度,绝对也值得后世读者细加咀嚼。 然而不巧的是,「正典歪读」方是在此引渡Joyce作为文献之阴谋所在。在Joyce日后对于自己作品所进行的自我改造(亦或是自我调和),其正典弯折之意义何在?恐怕必须要从一个语言学的钜视观点来着手调查,而那正是从Saussure开始到Chomsky以降日渐完型的「憎恨学派」之一,语言结构主义。 无庸置疑地,Joyce的《Ulysses》与《Finnegans Wake》都是极端结构化的。而对于两者的困难度与复杂性,正是因为后期的他真正接受了结构主义世界观的关系。 42 Bloom, Harold.《The Western Canon》:p 42、52、53. 43 这「憎恨学派」所指,似乎与《Higher Superstition:The Academic Left and Its Quarrels With Science》一书当中所称之「学院左派」遥相连挫。 ‧32‧ 而大多数的人,因为主人翁的晦涩与挫败,因此在一个更大的层次上不愿并不愿意成为Joyce的同路人(Scholes, 1992)。对于Joyce在前后期的巨大改变,其实可以视为他对世界本身及人在其中之地位所下的一个「全新定义」。对于这个定义,人类学与模控学家Gregory Bateson44说到: 在工业革命时期,最重大的灾难莫过于科学狂妄的巨大增长。我们发现了如何制造火车及其它机器。西方人将自己看成一个独断专行的巨人,对由物理和化学构成的宇宙拥有完全的支配权。同时认为生物现象最终要像试管中的过程那样得到控制。进化,就是生物体如何学会更多环境控制计谋的历史;只因为人模拟任何其它生物都有更好的计谋。 但是那个狂妄的科学哲学现在已经过时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类发现了他们仅仅是一些更大系统的一个部分,而这个部分永远不能控制整体。 在文学结构主义者的眼光里,随着Joyce对于上述当代社会飘邈况味的体会,其经历、神智为之扩大(或可称为Piaget的基模深化)。他越来越想超越肉身有机体在生物世界里的圈围,而与更大的「结构」做交谈。对于这样的野心,便清楚地突显在Joyce所使用的文体里了。以Piaget的有机体反馈机能来说,这是Joyce历经了对「整体」概念的领悟与学习、进而「转化」概念、到「自我调和」的一个完整历练。姑且不论工业革命之后带来的绝望感与Joyce的文体突变之间,是否真具有学习与反馈的深度结构层次正相关。然而,作为一个以有机结构观点的文学批评方法,这个「正典歪读」的确读出了点兴头。 James Joyce与Spengler对于人类的命运,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也就是关于「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将去往何方」等等?在科学进步与物质财富长足增长的状态之下,他们发现自身的状态并没有获得相对应的进步和改善,而人的内在价值和尊严,更相对「落后」甚至面临着全面丧失的危险,一如Fromm对于现代人焦虑而逃避自由的省察。而从生物学的角度来入手,我们在时代更迭与Joyce的抽象性之间,则有了一个初步推论,也就是将之推导至有机体的反馈与适应机能。 44 转引自Scholes, Robert. (1992)《Structuralism in Literature --- An Introduction》:p281. 利用James Joyce的文风变异,来暗示其与有机体「前馈作用」影响之交织互动,正好为我们标示了机体效能的无所不在。这对于接下来要使用以上文献整理之后所得的「有机体」概念来处理计算机与网络议题也有一定的提示作用。还记得在「社会学中的有机体概念」的这一段冗长对话之前,我们先从电子计算器的起源来观察,说到工业与传播革命所造成的影响与意义,最后从科技的「意向性」着手,来检视计算机与网络的背面设计概念等。汇整这些概念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要树立「将有机体视为一个解构计算机与网络之社会意义的切入视角」之理论正当性与立论合理性。为其合理性确认之后,现在与「社会学中的有机体概念」相互结合应用。 结合有机体的分析单位层次,与反馈分析焦点,我们可以绘制出下列矩阵: 表一机体概念理论架构矩阵
资料来源:本研究整理 ◎ A群组机体层次序列:分析焦点分别为A-1、A-2、A-3 主要讨论议题: (1) 此群组以文化面向为讨论主体,讨论重点着重在「当视计算机与网络为一有机体时」,其在整体文化层面上能够呈现何具体意向。而计算机与网际网络之全球化铺设,对于文化转型有何底层意义。 「有机体」之分析单位层次 「有机观点」的反馈分析焦点 ‧34‧ (2) 「文化有机体」与「计算机网络有机体」以何种生物面貌彼此吸收与变体。 (3) 在科技与文化的共容过程中,计算机网络文化的整体性、转换性、与调节性特征(即分析焦点A-1、A-2、A-3),即其对于文化面向的反馈作用。 (4) 网络科技之文化有机层面上,可以「时间向度」为思考点,以历史论述为主轴。 ◎ B群组机体层次序列:分析焦点分别为B-1、B-2、B-3 主要讨论议题: (1) 此群组以社会结构面向为讨论主体,讨论重点着重在「当视计算机与网络为一有机体时」,其在社会组织结构变化之影响上能够在哪些面向具体呈现。 (2) 「社会有机体」与「计算机网络有机体」以何种结构性面貌彼此吸收与变体。另外,计算机网络作为一传播媒介,其在社会结构性意义上,与旧媒介有何不同? (3) 在计算机网络科技在委身于社会结构当中的过程当中,计算机网络结构的整体性、转换性、与调节性特征(即分析焦点B-1、B-2、B-3),即其对于社会整体之反馈作用历程。 (4) 网络科技之社会结构面向里,主要可以「结构向度」角度加以诠释。以社会整体结构为基础,辨析网络本身之组织结构变化及共生关系。 ◎ C群组机体层次序列:分析焦点分别为C-1、C-2、C-3 主要讨论议题: (1) 此群组以个人面向为讨论主体,讨论重点着重在「当视计算机与网络为一有机体时」,其在个人层面上能够呈现何具体意向。 (2) 「个人有机体」与「计算机网络有机体」以何种生物性面貌彼此吸收与变体。 (3) 在个人采纳计算机网络媒体的过程当中,计算机网络机能的整体性、转换性、与调节性特征(即分析焦点C-1、C-2、C-3) ,即其对于个人机能面向的反馈作用。 (4) 网络科技之个人有机面向里,主要以「空间向度」之角度加以诠释。网络空间之虚拟性对于个人而言,在使用者进入的当下,便从无机状态晋升到有机状态,原因是其媒介空间富涵之生物有机体回馈特性。相对的,使用者之肉身有机则相形蒸发。 8. A Brief Conclusion 本文主标定名为”科技形式之有机无机”,与无机有机”之目的,在于点出自从工业革命之后的人类现代社会状况,正是一种经历「机体概念」重新引入的动荡与整合过程。这个过程的衍生与「生物回馈机制」有着绝对的关系。其大至人类生存系统,小至个人机能,绝对都无法避免地要与基础科技在空间上与时间上进行彼此共生共容与编辑策动。 在这个互动当中,令人觉得玩味的地方在于,既然将「人与社会视为有机体」本身是一个拥有长远历史的社会理论分析基础,那么科技演化史呢?在这一条属于发明与创造的历史当中,科技与机体概念之间能否筑起桥梁?这个想法进一步引出了这个理论的初探性研究旨趣。本文想要以身为当代最具影响力之传播工具的计算机,以及由计算机所结组的虚拟网络空间为例,试图辟出一条以「生物机体概念」为基础的理论路径。 另外,相较于过去任何媒体的发展与传布历程,网际网之扩散速度不仅令人侧目,其「存有状态之抽象性」更是独树一格。如此的普及速度相信与其媒体特性应息息相关,而举凡其特性,莫不以计算机网络空间之「无机性」与「互动性」为首。由这两点体认,期望能有一适切视角出现,清楚诠释网络空间「无机性」之「有机化存在」,与网络人口「有机体」之「无机化交处」现象。 ‧36‧ 于此过程当中,首先就要解决以「机体概念」加诸于计算机网络之上是否具有正当性与合理性的重要问题。这个问题可以从科技史中关于「人脑」与「计算机」的辩证上与科技发展意向性等两方面来试图加以解决。 再者,关于「有机体」的理论借用,理应回归到最初用其来解读人类行为的社会学门当中来分门撷取。而从理论当中得知,有机体概念可以文化面、社会面、到个人面向上等三个层次来做基础区分。而在有机体的回馈行为特征当中,又有其整体性、转换性、与调节性等三大领域区块。以此概念整理出机体概念理论架构矩阵。并试图里初计算机网络在此矩阵当中所能获得诠释的部分。 诚然,初探性的机体理论架构成形之后,更重要的是进一步验证其能否在计算机网络研究当中获得实际而有意义的发现,而这也是往后必须再继续加以深化的研究领域。虽然对于科技是否也有自行演化或主动前馈反应等等生物特质,目前看法仍无一致,然而这并不减损以有机体概念切入探讨的价值。原因在于,这里所执行组织之机体理论架构,并不必要以科技决定论挂帅,也就是说,免除科技是否能够「自行主动」的发生进化之争议,以机体概念出发的科技史理论架构会将观察点紧守在科技与社会的彼此「回馈性」互动面向上。既不将科技进展过程本身独立存有于社会整体之外,也不将科技之影响力化约为一股绝对的、压迫的单一势力。这里所愿意承认的是科技史与传播工具本身的「不可逆」观点,然而是否会落入传统演化观点中的保守、倾向社会现状维持的窠臼当中,则就还有待确了。 以上通篇以机体概念为主要理论背景的网络研究初探当中,必须要承认仍有许多疏漏之处,其中又以Wiener的Cybernetic理论可能最为重要。Cybernetic理论强调讯息处理过程与回馈,相对于这里所处理的「有机体」概念,相信还有更多可供提示之处。最具相关性的讨论,相信就是Cyborg了。而这也是未来可供继续深化的网络研究领域。 人体,作为一个「超稳定系统」的有机体,其自身会藉由不稳定来维持稳定状态,也就是保有其改造弹性。而网际网络,随着普及数量的倍数成长,确实也开始显现「超稳定系统」样态。这个内稳定特点包括了,针对不稳定状态,其子系统会发生相互回馈作用以恢复超稳定。另外,只要系统之间处于不稳定,机器便会不断运转以达稳定。机器是否能充分渗入人体有机体之内而达到超稳定状态?相对的,对于社会与文化而言,网络机器的加入究竟是会协助达成超稳定,亦或是打破?相信都可以从机体概念的角度切入再加以拆解。 无论如何,「人脑」与「计算机」之间的相似相异议题,有着悠久的讨论传统。然而,在机体概念的引入之下,「人脑」与「网络」之间讨论,会不会才是下一个充满生机的理论出路呢? 参考书目 中文部分: 蔡文辉(1982)。《社会变迁》。台北:三民书局。 叶启正(1982)。〈结构、意识与权力:对”社会结构”概念的探讨〉,「社会学理论与方法」研讨会论文集。南港:中研院民族所。 陈秉璋(1985)。《社会学理论》。台北:三民书局。 李幼蒸(1988)。《结构的时代---结构主义论析》。台北:谷风。 黄仁宇(1990)。《放宽历史的视界》。台北:允晨。 商戈令(1991)。《史宾格勒》。台北:东大。 朱乃长(1992)。《英美短篇小说赏析》。台北:书林。 洪凌(1996)。《魔鬼笔记》。台北:万象。 朱敬先(1997)。《教育心理学》。台北:五南。 王国芳、郭本禹(1997)。《拉冈》。台北:生智文化。 万俊人(2000)。《佛洛姆》。香港:中华书局。 苏健华(2001)。Cyborg与全球脑对人类与社会的冲击 。宣读于2001年网络与社会研讨会。 英文及译本部分: Berners-Lee, T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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